谢姳见她慢慢走到教官身边,怔怔地凝视着那张失去血色的脸。
看似柔弱的极致娇躯抑制不住情绪微微颤抖,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伤心。
“为什么会没人在?”黑袍女人的声音非常淡。
谢姳也深感奇怪,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,病房内居然一个人也没有。
“不……不知道。”
“去把翼翔叫来。”
“诶?!翼翔是谁?”
“算是医生。”
谢姳并不想过多在医院瞎逛,可出于是这位黑袍姐姐的吩咐,也只好硬着头皮转身而去。
“认识路吗?”她看回小女孩,嘴角轻轻上扬。
就是这种微笑!
谢姳绷紧的苦瓜脸逐渐舒展开来,然后使劲点头,“嗯嗯!认识!”
“那就好。”
出了病房才走几步,她忽然又愕住。从被这位神秘黑袍姐姐带到此地开始,就一直有种不好预感,仿佛遗漏了什么一般,心头总是悬着。
她是谁?
为什么会出现?
跟轩轩教官是什么关系?
站在原地思索数秒,谢姳突然放轻了脚步声,悄然返回。
出于好奇,踮起脚尖,躲在窗后阴影里窥视着病房。
里面开着白灯,走廊外则灯光黯淡,两者形成鲜明的光线对比。
从玻璃窗后面可以清楚望见房里的情景,而从病房里所看到的玻璃窗却仅是一块黑镜,什么都看不到。
只见这位骤然出现的黑袍女人,微微抬头,四处张望了一下,往玻璃窗方向一扫而过,似乎没有发现隐蔽在后方的自己。谢姳有些得意。而对方的举止显得有些鬼祟,仿佛要做亏心事一般。
这是要干什么?谢姳眯起小眼睛。
接下来,她摘下了兜帽,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响。
整个脸缓缓凑到床上之人的面前,似乎在仔细端详这位睡美人的容颜。
刹那间,谢姳惊再次惊愕住!
跟余宸轩异常相似,几乎一模一样!
好漂亮的姐姐!
双眸化着烟熏妆,湛湛有神。修眉端鼻,鲜红樱唇还在淡笑,颊边微现梨涡。漆黑长发披散于肩,秀美无伦。加以日光灯的强光照在俏脸上,更显得肤色晶莹、柔美如玉。
然而……
不知为何这种奇白的病态美,却让谢姳感到害怕。
仿佛不应该是一位正常人类所拥有,压根没有血色!
她的脖子伸得老长,纤躯半弯着,一双手紧紧握成拳状。眼神竟变得尤为强烈与复杂。这种眼神,很奇怪。有愤怒、有仇恨;时而温柔、时而娇嗔,甚至还有些许兴奋。
谢姳心中大惊,双手捂住嘴巴,不让自己发出声响。
这位黑袍姐姐的模样太奇怪,也太不合逻辑了,根本就不像是来探望病人。
她想做什么?
她要做什么?
该不会是……
谢姳似乎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。其实,以她的智商,早就应该猜测出来。却因为这位黑袍姐姐方才救过自己,而不敢去那样臆想。即使现在,也不敢去想象这个可怕猜测。只希望,想象的那些事情都是错误,都是自己神经过敏。
透过灰白相间的玻璃,谢姳看到她那犹豫的眼神。
伸出纤手,苍白犹如鬼爪。
手掌张开了,缓缓地伸向教官,伸向她们所爱戴的人。甚至还听到轻微的骨骼摩擦声,这种声音只有充分用力才会产生。
心房揪成一团,全身汗毛耸立。
这位黑袍姐姐狠毒的目光,仿佛一道锋利长枪直刺得心脏在滴血。
输液器里面的药水还在缓慢地凝聚成圆形,有气无力下坠。
暴风雨后,医护大楼显得格外死寂,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病人咳嗽声和细雨滴答声。
谁也不会注意到,这间普通的病房里即将发生如此一件小事。
这件事很小,只是稍稍阻碍一会氧气管。最多一两分钟,病床上脆弱生命便会悄然逝去,宛如深秋中被秋风拂落的一片黄叶……
如今,谢姳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。
这位黑袍姐姐,也许根本不是来看望教官,更像是……对奄奄一息的病人赶尽杀绝?!
谢姳再次听到内心破碎之声,宛如失手摔落于地的玉石,迸裂成一块块晶莹碎片。
她无法相信眼前一幕,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去相信。
刚才……黑袍姐姐不是都很温柔吗?
还救了她,给予温暖!
怎么忽然演变成这种状况?那种感觉,就好像被亲人背叛一样!无论如何,来到这里,轩轩教官已算大家的亲人!她实在是……
情急之下,谢姳退后数步。加重脚步声,迅速跑向病房门口,并大声喊叫,“姐……姐姐。我不认识路!您能不能带我去?”
门板是被谢姳用小肩膀艰难推开。
黑袍女人显然早料到她会鲁莽闯进来,似乎并不吃惊。保持原有姿势,只是脸扭了过去,目光凌厉地盯着。
没有想象中的惊惶失措,而是淡漠到极点的严峻。
谢姳打着冷颤后退,初次见面的那种恐惧感再次袭上心头!
“小姳,怎么了?”声音依然很淡,没有一丝音调。
“我……我我不认识路。”
她微微一颤,但很快恢复意识,却依然打着结巴。
黑袍女人的眼神在小脸蛋上停留许久,一直没有回话。
很明显,并没有被谢姳的谎话骗过。只要是正常智商,都能猜到这小妮子刚才躲在暗处窥视。也就是说,方才所做一切,都被看到了。
谢姳不知怎么解释,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。思维仿佛停止一样,就这样呆呆地面对着眼前这位……跟余宸轩一模一样,气质却截然相反的神秘姐姐。
俩人仿佛寺庙里的泥菩萨。
大眼瞪小眼……
过上许久,黑袍女人重新戴上兜帽。
点了点头,仿佛自嘲一般,“行行行……”
一连串没好气的应付,似乎连她也无话可说。
黑袍女人终于迈起脚步走出病房,深渊般的压迫感从谢姳面前掠过,吓得立马瘫倒在地!连怀里双枪都给抛了出去!目送魔鬼身影走出门后,才敢蹑手蹑脚爬回教官身边察看。
一切依旧……
轩轩教官还是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,靠输氧管和输液器吊着一口气。仿佛活死人般躺在床上,丁点动静没有。监护仪屏幕上的心电图有气无力,隔上许久才微微跳跃一下。
花开两朵各表一枝。
谢姳真有点难以置信。怎么这位黑袍女人跟她们的老师……俩人会如此相似?狠掐脸蛋,证实不是幻觉,愈发疑惑了。相像……那肯定是双胞胎;问题要是双胞胎,又为何要这么做?
此时。
外面传来黑袍女人的声音,“你不是不认识路吗?过来,姐姐带你去。”
谢姳知道是在叫自己跟着她。
再想做什么?
要不要跟?
还有……她到底是谁?
许许多多的问号一下子充斥整个小脑袋。
只是早就已经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,如今这个情况,任凭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出了病房,迎着暴风雨过后的烦躁心绪,谢姳慢慢地走到黑袍女人身边,怀里的双枪抱得更紧了。
黑袍女人什么都没说,只是缓缓伸出苍白纤手。
牵起谢姳后,便向医务办公室走去。
谢姳问,“去哪里?”
她没有回答,专注地望着前方。
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谢姳又问道。
她还是没有回答。
“那……”
当谢姳再想问她为什么跟轩轩教官一模一样时,这位黑袍女人停下了脚步。
心里一怯,刚想甩开这只手,她便转过身子慢慢俯下。
仔细一瞧。
这真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。
纤细身子,带点婴儿肥的小脸蛋,大大的眼眸,粉嫩嫩小嘴,煞是惹人怜爱。
此时的谢姳,却被吓得满脸都是泪痕。
只得颤抖着嗓音,“姐……姐姐。怎……怎么了?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……”
黑袍女人微微一笑,轻轻搂住小娇躯温柔抚摸。能感觉到,似乎还在巍巍颤抖。
过了好一会,谢姳才回过神,脑袋枕上这位黑袍姐姐的肩膀,嗅起迷人发香。突然之间,心神都变得平静。非常意外,她居然没对自己发火,反倒带着丝丝温柔。
谢姳抬起头,愣愣地仰望。
然后莫名笑了,一愕,再次低下脑袋,没有说话。
其实……她很喜欢这个怀抱。
毕竟一直以来都没有人那么紧紧地抱着自己。
而黑袍女人似乎也懒得追究。手伸到袍子内侧口袋,在里面翻来找去。不一会,便摸索出一张光盘。
普普通通的光盘,上面没有任何标签跟文字。
忽然拿出这么一块东西来,谢姳心中浮出于病房里的那种突兀感。
“这个是什么?”
“……”
黑袍女人放开了小女孩,继续在前面带路。
没有得到回答,使谢姳再一次失落下去,赶紧迈出小步伐跟上。
拐过数个弯,走进一条胡同走廊时。俩人都停了下来,因为尽头处有一间办公室,并且看起来十分不起眼。
黑袍女人将光盘交给她。
然后一声不吭,便扔下这位小女孩,转身打算离去……
谢姳像丢了魂的木偶盯着这个背影,嘴唇紧抿,双眼渐湿。
“姐……姐姐?你这是要去哪?”
她微微一怔,但是头也没回,“我有很多个名字,你们目前可以叫我雪霏。把这玩意交给办公室里面的人,这是你第一个任务。”
“诶?!”谢姳看了看手上的光盘,“这个?”
“嗯。”
“那这个是什么?”
“一些理论上的数据,但是能治病,”黑袍女人整理了一下长袍,继续迈开脚步,“从今以后,我便是你的家人!如果有人欺负你,那就来告诉我。不过现在,先把这任务给完成掉,我就在训练大厅等待。当然,把门口那群小鬼也带过来。”
谢姳一听马上转头,仔细瞧瞧,办公室门口还真有几个熟悉的小身影在鬼鬼祟祟。
慢着!家人?!
突然意识到刚才黑袍姐姐说的那番话……即使听到高跟鞋愈走愈远的声音,也不曾转回头。直到不见踪影,强忍许久的泪水这才痛痛快快地奔腾而出!
“嗯嗯!”
她擦把眼泪,转回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狠狠点头!
烟雾袅袅。
一大落卷宗被丢在办公桌上,发出极大的撞击声。
夜晚时分,整幢医护大楼静犹如废墟,办公室里只有上官翼翔一个人叼着香烟,翻阅着各种检测报告。
爱妻的状况,比他想像中还要糟糕!
弹了弹烟灰,站起身,打开窗户,瞪着细雨夜景,无言泄露出内心的焦虑。
他平常并不多言,但在这种被爱妻的检测报告弄得灰头土脸之时,其实是欢迎有个伙伴。最起码可以商量一下对策,以及治疗方案。可惜稍早之前,他谢绝了所有拜访。包括这里张、冠、李、戴几位主诊医师。
回想起不久前那幕,居然慌慌张张地到处喊医生,他困窘极了。
狠敲自己脑壳后,轻吐青烟一口。
他就是个医生呀!
妻子身体的情况,没人比他更清楚了!
“哈啾!”
这时,一个小小的喷嚏声从门外传来。
他眼神一锐,“谁?”
声息消失了,但没过几秒,喷嚏声又泄露来者行踪,“哈哈哈……哈啾!”
“进来,不要让我出去抓人,”见门外还是没有动静,故作悬疑,他沉下声线,“你们几个小鬼,都给我进来。”
门开了,探进数个小脑袋。
“你怎么知道是我们?”公孙韵叮不敢大声说话,只是很小声地回道。
被轻易识破,女孩们的心房有点小扑通。
他若无其事地走回办公桌前,收拾起卷宗,“外面刚下完雨,很寒。待会感冒就不好了,知道吗?”
林洁干脆站出来,“那你什么时候发现?”
一开始就发现了,只是与其无关,他也懒得理会。话说回头,这几个小宝贝真可爱,明明自己在关心她们,居然还可以反问一些毫无相关的问题。
“我猜的,”他看向她们微微一笑。
“噢……”众人都理所当然地点头,“原来如此!”
“你们来这里做什么?”
就算目前谈话的对象只有她们,他也认了。
“轩轩教官不在,大伙都忙成一团,我们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。”
“帮忙?”上官翼翔朝声源望去,却看见一位小女孩跪在地上摸索,“你在干什么?”
“找眼镜啊。”
“找眼镜?”他被逗乐了。
“对呀!都是小洁不好,不知道把人家的眼镜弄哪去了!”
接着这小妞居然哭了起来。
“喂喂喂,小雪你这什么意思?”林洁非常不淡定,“为什么说是我把你眼镜给弄丢了?分明是你自己弄丢!”
好了,接下来几位小姑娘似乎完全忘记掉要来这里干什么。
围绕眼镜问题,果断分成两派。
一派说是,一派说不是!
上官翼翔乐得不行,阴霾一扫而空。
看着她们,突然想起自己小儿子,玩耍的日子是多么快乐……
其实他今晚到来,一方面是听说有几个很有潜质的新人;另一方面则为爱妻秘密复诊。如今这训练营上下,都发现她们教官的身体状况。所有事宜,一下子落在陆无双身上,即使也想跟着动员,但却忙得不可开交。
“轩轩教官的情况怎么样?”公孙韵叮无视那几个无聊的同龄人,趴到办公桌,“可以翻翻看吗?”
他耸耸肩,“呵,看得懂就看吧。”
“叔叔你嘴真坏,有够侮辱人!居然小看我?”她搬来凳子站到上面去,然后拿起检测报告,“呃……情况看起来并不好。”
“你看得懂?”
上官翼翔大为震惊!
不过回头想想,还是挥手作罢。
这只是个小女孩,懂个鬼……
“我一直会偷看父亲带回家的公文,还有医学报告,”她咬着手指,研究起报告里的数字跟图表,“不然你还真当我们公孙家是吃素的?”
她小小地回刺一下!
上官翼翔理都没理那根小尖刺,仿佛早已不复记忆。然而,这位小女孩刚才所说的姓氏,却实实在在地令他吃惊。
公孙家?
“喂!小妹妹。依你看,情况怎么样?”
“我不叫喂!”公孙韵叮放下卷宗,横瞪他一眼,“我叫公孙韵叮!不过我嫌这个名字太绕口了,你可以叫我叮叮。我喜欢这昵称。”
“好好好,叮叮就叮叮吧,”上官翼翔实在压抑不住内心兴奋,“那依你看,情况怎么样?”
“呃……”
公孙韵叮撇着小嘴巴,干瞪着眼,很久才挤出一句,“情况很不乐观,轩轩教官的身陈代谢也太快了吧……”
说得好!
她是真能看懂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图表!上官翼翔开始对她,甚至对整个公孙家族的才能与胆识都刮目相看。
“没错!”他捻熄烟蒂,十分惆怅,“一旦人体的新陈代谢以不正常方式迅速增进,那么在外表上最明显的变化,就是皮肤!如果你有留意,应该会发现你们轩轩教官全身的皮肤早已变成苍白色。”
看见公孙韵叮轻轻点头,他再接上去,“不过这种白色并不代表她皮肤好,而是在快速新陈代谢之下,已死亡的表皮细胞逐渐堆积。”
见他脸色冷肃,她惊觉自己太直言了。
“那这样继续下去,她岂不是会?”接下来的话,公孙韵叮没胆说出来。
“我也没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。这只是其中一种临床表现,人体是一台相当复杂且精密的仪器。具体还会有什么并发症,目前尚不明朗,”他再次点燃一支香烟,“不错,继续下去她会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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